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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拍水球的小女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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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拍水球的小女孩

問心劍宗, 伏蒼殿。

“啪!”

一個白玉茶盞被扔向陶弘聲,他卑躬屈膝地跪著,不敢有一絲躲避的動作。

稀稀拉拉的熱茶從他頭上淋下, 茶葉還掛在臉上, 好不狼狽。

“為什麽陶子赫那小子會拿到日月傘!”上首沒了半張臉的陶仁怒道, “廢物!你真是個廢物!”

“道尊……兒不知啊。”陶弘聲臉色慘白,兩只斷臂處洇著大團的血跡,幾乎跪不穩。

“你不知?我讓你保管日月傘一百年, 一百年了!”他怒目而視,氣喘籲籲,“陶子赫那小子參加了搶奪日月傘的任務,你明知道神殿裏的日月傘是假的, 為什麽還要組織他們去搶!”

“兒……兒只是怕聯盟的其他組織去搶,我們不去很奇怪,怕是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才組織他們去的……兒不知陶子赫怎麽會知道真日月傘所藏匿的位置啊!”陶弘聲幾乎都要哭出來, 一個勁地為自己辯解。

“現在護山大陣全部毀滅,靈脈受損,靈氣上湧,問心劍宗交給你, 離滅亡不久了!”陶仁語氣陰森, “逸春那小子呢?”

“還……還在養傷。”陶弘聲使勁吞口水,盡力讓自己講出話來,“他被陶子赫那小子打傷了,現在清風谷……”

“哼,引狼入室。”

陶弘聲不敢反駁,腦袋低的更低。

“現在劍宗一片混亂,那幾個峰主堂主也各懷鬼胎。我需要你把陶子赫抓回來, 來個殺雞儆猴。”

陶弘聲微不可查地動了口氣,趕忙接過話頭:“道尊放心!我已經頒布了通緝令!相信不久就能得到他的消息!”

“那只蝶族呢?”

陶弘聲:“一並在通緝令上。”

“她化蝶了?”

“是的,就在前不久。”

陶仁渾濁的眼珠閃過一絲精光,他站起來踱步,嘴角咧出一個冷笑:“巫嵐那那個賤人,一直在阻止蝶族內部通婚,導致純蝶越來越少。既然她化蝶了,那就讓她好好的回來,別傷害她。”

“對了,我給你的那個任務辦的怎麽樣了?”

陶弘聲唯唯諾諾地後退:“巫嵐一直對蝶族看管得很嚴,前幾年我謊報有蝶族因為做任務而死亡後,她就不再允許蝶族參加日常的任務。所以……”在陶仁越來越陰冷的目光中,他咬牙說道:“我只完全控制了兩個蝶族,而且她們都化蝶失敗了。”

“那就讓她們繁殖!我需要蝶族,越多越好!”

陶弘聲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,“蝶族……繁殖能力實在太弱了。而且那兩個蝶族很頑固,至今未誕下後嗣。”

陶仁閉了閉眼。

“化蝶的蝶族中,有沒有發育好的?”

“有一個,她現在在華容道君手下,是同一輩中發育的最好的,只要再等幾個月,我們就可以知道結果了。”

四千多年前,人類是修真大陸最渺小最卑微的生物。他們比不得海上霸主龍族會呼風喚雨,也比不得最弱的魔族,有著堅硬的外殼、龐大的身軀以及生來就有的魔力和功力。

他們依附於龍族,羨慕龍族,龍族簡直是天道的寵兒,他們一出生什麽都不用做,就成為了世間的最強者。

那時候誰都不敢想,龍族有一天會消亡,且消亡得幹幹凈凈。

龍族覆滅後,其他強大的種族也依次消失,人族開始掌握話語權。

對於龍族的消失,大家猜測紛紛,可誰也得不到一個正確的答案,畢竟東海西海北海,這三大龍族棲息地,人族至今也無法進入,對於塵封在海裏的真相,也就不得而知。

東海一處碼頭,行色匆匆的漁民們不停地在碼頭與船艙上來回,搬運一筐又一筐的豐收。

靠近這個小鎮的海面很安靜,浪花輕柔地拍打著海岸,激起一串串白色的小氣泡。溫柔的海風吹在臉上,很容易產生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。

一位年輕的漁民在同伴們的揶揄聲中,紅著臉抓了把小魚幹走到一位看風景的姑娘那兒。

她膚色很白,五官精致,身材纖細高挑,著一身嫩綠色長裙。

只是還沒走近,一位高大偉岸的男子突然出現,輕輕瞥了他一眼。年輕的小子被那一眼唬得後退,點點頭連忙跑開。

“你看到了什麽?”陶子赫用肩膀撞了下巫夏。

“看海。”

在巫夏的眼裏,這片與連綿到天際的海洋,實則危機重重。

她感到很不安。

“從來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片海域的中心。”

“你後悔了?”陶子赫拿過她手裏的玉牌,巫衡焦急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:“師姐,宗門說了……不會追究你的責任……是陶子赫……拐走了你……你快……回來吧!陶……子赫他太危險……通……緝令……出錯了。”

通緝令上的內容已經變成懸賞捉拿陶子赫一人,巫夏的名字被剔除了。

“你反悔了?你想回去了是嗎?”陶子赫意味不明地問。他很痛恨巫夏這種搖擺不定的態度,偏偏他的情緒還受這種態度影響。

“你先告訴我,東海有什麽秘密?”

良久,陶子赫的聲音才被風送到巫夏耳裏,“一切。”

他強調:“一切的秘密。”

“下雪了。”

細細密密的雪從空中飄落,鋪滿了碼頭。風也越來越大,很快,整片天空都被一望無際的雪花染白。

“快走快走!”

漁民們紛紛加快動作,想要在天氣變得更加惡劣之前完成裝貨。

“這鬼天,毫無規律!”

“你都在這兒活了二十幾年,怎麽,還沒適應吶?”

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聲中,巫夏猛地站起來,“可是你知道怎麽進入深海嗎?龍族的棲息地在哪裏你又知道嗎?這片海域這麽大,別告訴我你要一點一點去搜尋。”

“會有辦法的。”

陶子赫這話沒錯,普通的修士就是窮其一生說不定也找不到進入深海的辦法。但是在巫夏連睡兩天之後,契機來了。

在距離碼頭的數千裏海域,海面波濤洶湧,滔天白浪從天際滾滾而來,越近越高,越近越響,宛若千軍萬馬帶著雷鳴一般的轟然巨響奔騰而至,“唰”地砸在白龍身上。

以白龍為中心的海域變得晦暗兇狠,怨氣滔天,亡靈大軍合抱,試圖絞殺任何想進入的人

一個男人靜靜地懸在空中,居高臨下地俯視這一切。

白龍在咆哮,龍吟聲化為巨大的沖擊波推開一層層氣浪。白龍不停地下潛,在海裏翻滾掙紮,紅色的鮮血從鱗片中溢出來,染紅了一大片海水。

在嫁衣上繡著白玉蘭的娃娃臉冷眼看著一切。

“我記得,你的小情人曾經到達過龍宮。”無方突然說道。

郁念不理他。

一聲輕笑自他唇邊溢出,他不再試圖搭話。眼看下方的海水變得死氣騰騰,怨靈叢生,一條昏暗的豎向通道包裹在水中慢慢出現。

東海是黑龍的棲息地,這只蟒化成的白龍,要被接納還是需要些時間的。

不過好在,最終白龍還是被接納,通往龍宮的通道還是打開了。

無方率先下去,他的身影越來越小,直至化為一點。

“主人,你不去嗎?”辛夷問。

郁念:“你留在這兒。”

“主人!”辛夷一楞,當即拒絕,“我要跟主人一起下去。”

郁念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,這一眼透露的信息很多,一下就讓辛夷遍體生寒。她垂下頭不再阻攔,盯著郁念離開。

灰撲撲的天空在永不停歇的海浪中若隱若現,淩空的船頭猛地砸下,巫夏控制不住往前在甲板上滾了兩圈,被陶子赫拉起來牢牢抓住。

“他們下去了,你也要下嗎?”說實話巫夏後悔來了。

海底下藏著未知的生物,她什麽都沒準備,就要這樣下去嗎?

陶子赫拿出一顆通氣丹,餵給她吃下。

“沒關系,我會保護你。”

隨著這一句落下,一個巨浪打過來,整個小船分崩離析,巫夏和他兩個人也墜入狂暴的漩渦中。

兇猛的水流柱兜頭砸下,陶子赫把巫夏拉入他懷裏,死死抱著。

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,巫夏渾渾噩噩地睜眼。她艱難地辨別著眼前的一切,突然又一股強大的水流,像是有意識般開始攻擊二人。

陶子赫反手拍擊,兩人卻也因此而分開。



巫夏吸了口氣,沒有陶子赫,她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走啊!還有怎麽回到海面啊?游上去嗎?

她心急如焚,正想游上去時心神突然一陣激蕩,就仿佛有人強行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,讓她安靜下來。

秋雨?

巫夏召出秋雨,秋雨宛若一個歸巢的鳥兒,歡快地在水裏游來游去,似乎還在給她指示。

壓下心頭的好奇,順著秋雨的指引,她繼續下沈。

深海之下是各種身軀龐大,容貌醜陋的海洋生物,巫夏心臟撲通撲通,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們。

越往下越暗,聽覺也仿佛一起消失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連最基礎的避水訣也起不了作用,感覺冰冷的海水完完全全包裹住自己時,巫夏雙腳踩到了磚石。

古老巨大的海洋生物遙遙地發出呼喚,成群結隊的魚蝦在頭頂肆意徜徉。

接著秋雨劍發出的瑩瑩幽光,巫夏勉強認出自己身處一條長長的街道。

在街道的盡頭,是一個高聳破舊,用眼睛無法丈量出具體尺寸的巨大宮殿。

荒涼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
幾千米之上的陽光無法照射到這兒,但是一群發光的水母伸著美麗而纖細的觸角飄過,照亮了這個破敗的、維持著四千年之前模樣的龍宮。

它由許多巍峨的宮殿構成,然而這些宮殿卻仿佛被一柄巨大的刀攔腰劈開,幹枯荒蕪的土地上,遍布著砂石和玉柱。

高大墻壁的裂隙間,偶爾吊著一兩只昏暗的影子。

但是巫夏知道,那不是海底生物,是屍體。

所有的海洋生物都與龍宮保持著一段距離,即便它是天然的棲息地。

龍宮準確來說是一個城鎮,龍宮在最中心,被十六條延展出去的街道所包圍。街道上如同民間一般,分布著各種各樣的攤販。現如今它們有的化為海水,有的屍體被海水牢牢地包裹著,化為一團影子,佇立在原地。

在正對龍宮大殿的街道,也就是巫夏這條街道的另一端,是這個城鎮的大門。

幾千年過去了,大門無人更換,已經被海水侵蝕,腐敗不堪。

在兩邊街道上昏暗影子的註視下,巫夏一邊在心裏大罵陶子赫,一邊心驚膽戰地往龍宮走。

這裏的水流涼嗖嗖的,感覺就是從天靈蓋灌倒人的腳底板。

巫夏走得小心翼翼,突然——

“啪。”

荒涼的街道上,響起了輕微的一道聲兒。

好像是有人在拍打什麽東西。

不會是無方吧?

這麽慘,剛下來就碰到他們?

巫夏想找個地方躲起來,可是這些沈重破舊的街邊攤,不能給她任何庇佑。

“啪——”

聲音好像近了一些。

巫夏毛骨悚然地扭頭,卻什麽都沒看見。

陰冷的龍宮在遠處冷冷地註視著她,似乎要驅趕她這個外來者。

巫夏瑟瑟發抖,不敢站在街道中心,在心裏默念龍王安息一百遍後,再一次“啪!”
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巫夏覺得這一聲簡直是在她耳邊響起的!

她拍拍自己的臉,徑直往大門外飛奔。

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!

隨著她的跑動,水流也跟著晃動起來,那股“啪啪”聲變得朦朧而模糊。

巫夏心裏竊喜,可是在看到破舊大門的那一刻,心情沈入谷底。

那裏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。

她的頭發很長,很黑,像蓬松的海草飄在水裏。

“啪!”

一個透明柔軟的水球在她掌心,她小心地控制著它,專註而認真地一遍又一遍地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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